一去不復返

雖然是早就已經知道的消息，但在今晨收到船公司發來通知，表示由於義大利政府為了保護城市古蹟和風貌，自去年八月一日起便全面禁止 25,000 噸以上噸位的郵輪停靠威尼斯，但當時因為疫情，幾乎所有的船都處於停駛的狀態，因此倒也沒有太明顯的實感。就連船公司們也似乎抱持著情況或許仍有轉圜餘地的僥倖心態，即使在義大利官方公佈了新的法令後，各家業者依舊將威尼斯保留在行程表上，直到眼看地中海郵輪季節即將開始，禁令卻仍紋風不動，才心不甘情不願地發函通知客戶行程必須異動，而且異動的幅度之大，幾乎可以視為是另一個完全不同的行程。

在這段漫長的對抗疫情過程中，許多我們過去視為理所當然的事情，都被徹底的顛覆。兩年沒有遊客的威尼斯，不但運河變清澈，甚至連天鵝都回來了。終於下定決心要和大型郵輪分道揚鑣的古城，在意外地發現了即使沒有大群觀光客貢獻經濟，城市也能夠生存的現況後，未來似乎更沒有理由走回頭路；換句話說，以後搭郵輪緩緩駛離威尼斯潟湖的畫面，多半只能在回憶中搜尋了。

而隨著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另一個和威尼斯同樣經典的郵輪目的地，也瞬間從行程表中一夕消失；每年夏季北歐波羅的海行程中必然不可或缺的文化大城 —— 聖彼得堡（St. Petersburg），在各家郵輪業者響應制裁俄羅斯侵略行為的集體共識下，已經陸續宣佈將從今年夏天的行程全面下架，改停其他地點。但聖彼得堡一直以來都是波羅的海郵輪行程中最具有特色和賣點的目的地，我不禁好奇，如果一份套餐的主菜沒了，然後改換兩個可有可無的前菜和甜點給你，消費者的體驗還會相同嗎？

在 2014 年俄羅斯併吞克里米亞半島之前，黑海的郵輪行程雖然航次不多，但卻有越來越熱門的趨勢；我生涯迄今唯一一次造訪烏克蘭的旅行，便是 2009 年的一趟在台灣市場相對“冷門”的黑海之旅。當時所造訪的幾個地點如雅爾達（Yelta）、塞瓦斯托波爾（Sevastopol），便位於克里米亞半島上。而自 2014 年起，這兩個港口便因為特殊的地緣政治因素，不再被郵輪列為考慮造訪的目的地，即便前幾年黑海的航程開始再次出現，卻也是令人索然無味的「修剪」版本，烏克蘭只停一站沿海城市奧德薩（Odessa），克里米亞半島則繼續一片空白。

之所以會想起克里米亞半島的情況，是好奇聖彼得堡作為一個經典的郵輪目的地，究竟會被「封印」多長的時間？黑海的行程屬於小眾市場，船公司通常每年也只會排一到兩個航次，有時甚至兩、三年才排一個航次來滿足市場有限的需求；但夏季的波羅的海行程則是完全不同的情況，這是業者們夏季最主要的競爭區域之一，如果國際間對俄羅斯的制裁持續數年，那郵輪公司會不會也被迫放棄停靠聖彼得堡數年？

一去不復返，再也不僅只是一句喟嘆；如今威尼斯回不去了，烏克蘭回不去了，聖彼得堡也回不去了。

下次出門遠行，務必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