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日子一口氣讀完了木心的《文學回憶錄》,讓人反覆回味的文字雖然不少,但其中一句「美學,即是我的流亡」則讓我產生了難以名狀的強烈嫉妒。
愛爾蘭意識流作家喬伊斯說:「流亡,是我的美學。」
木心佔喬伊斯便宜,說:「美學,即是我的流亡。」
我滿腔妒火:「我,只有流亡。」
雖然從沒經歷過真正顛沛流離的艱苦生活,但「流亡」兩字在我眼中卻是充滿了「詩意」的一種嚮往。也許就是因為這樣,十年前才會辭掉台南穩定的工作,流亡到台北來;然後在好不容易累積下一些成果以後,又興起了流亡到他鄉去的念頭。
「是因為沒有成家,所以總這麼過日子嗎?」
「還是因為隨時準備好要流亡,才有意識地讓自己勤慎刻苦?」
公館老宅裡的住戶變多了,房東那個高齡失業的弟弟、台科大的年輕學生、收入時好時壞的裝潢工人、在學生餐廳打工的阿姨、住我隔壁的台南同鄉晚輩;和這些不同的人住在同一處兒,有時倒也能感到一些「流亡」的況味。他們就像一面面人生的鏡子,我不經意地看著他們,便也在其中看到了自己,年輕時打工的記憶、求學時代的記憶、初入社會的記憶、職場受挫的記憶、態度如何改變人生、荒廢墮落的下場…
以我的經濟條件,其實早可以換到更舒服的公寓去;但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那天可能要再次流亡做準備,對於生活上的各種開銷,我總是盡可能地維持在最低的限度,然後將多積攢下來的每一塊錢,全部用來投資。我心裡想,由奢入儉難,如果吃苦耐勞是一項優點,那在還沒有成家以前,倒不如多吃點苦。對於讓自己吃苦這件事我可以毫不猶豫地決定,但如果要讓家人也跟著吃苦,猜想是如何都辦不到吧?這會不會是我一直沒能成家的原因之一?我腦海中一直潛藏著的「流亡」意識。
「買房子不也是投資?更何況現在利率這麼低,借錢買房更有賺頭。」一位旅遊業的前輩和我分享她的投資心法。
「不懂的東西,盡量不碰」是我進行投資時的基本原則,在研究過台北的租金報酬率後,我更加肯定房地產不是我有資格或財力能夠操作的投資工具。更重要的是,我只對於能「創造價值」的事業感興趣,那種集結了人的智慧、努力和熱情去進行生產或創造的企業,才能讓我心甘情願地即使生活清苦,也要出錢投資。
「擁有事業,比擁有『錢』更有意思。」我覺得自己蠻幸運,很早便有了這層領悟。因為對錢不那麼糾結了,所以捨得投資,捨得放棄安穩,捨得流亡。但或許正是因為在進行選擇時不受束縛,路也越走越寬,越走越遠。 由於做好了隨時要向上帝報到的心理準備,財富積累因此顯得毫無意義;「人生的意義在修煉靈魂」日本經營之聖稻盛和夫對此深信不疑,「當有人問『人為什麼來到這個世上』時,我毫不猶豫地、毫不誇耀地回答『是為了比出生時有一點點的進步,或者說是為了帶著更美一點、更崇高一點的靈魂死去。』」讀到這段文字時,我再次妒火中燒。
稻盛和夫:「無論多麼出人頭地,無論事業如何成功,無論積累多少財富,這些與提高心智相比都如同一介塵土那樣微不足道。」
為什麼嫉妒木心、喬伊斯?因為他們同時擁有「美學」和「流亡」。
為什麼嫉妒稻盛和夫?因為他擁有事業、哲學和信仰。
還沒找到信仰,因此只好寄情事業。
和美學無緣,所以只好流亡。
嗯。还是可以考虑把钱投资在地产。因为我们这一行业 – 旅游业太过脆弱。也不稳定。除了看天吃饭还要看世局、经济、行情等等各项因素。不一定要买在台北市呀。周边的小城小镇也行。
一蓑煙雨任平生,按詩人的主張,雨衣一件就夠了,不用地產。(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