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警笛般的鬧鐘鈴聲由桌上的 iPhone 發出惱人的聲響,早上七點,相隔了超過半個月後,我終於再次從公館老宅的住處內聞「機」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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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確定是因為想念柔軟的床鋪或是老宅夜裡晨間的幽靜,初返家後的頭幾晚都睡得特別香。又或者,是一種讓人感到熟悉的生活節奏吧?能夠如常地在熟悉的時刻被熟悉的聲音喚醒,然後不加思索地接連著繼續睡醒後的每一個步驟,漱洗、刮鬍、更衣、疊被、整髮…;每一個不起眼的動作,串在一塊兒時便像是一種節奏,敲打出無聲的拍子不著痕跡地引導著人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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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正是因為這令人熟悉的生活節奏,所以才感到心安吧。」半個月前在風雨交加的夜裡被由塑膠布所滲下的水絲給滴醒的記憶,似乎已經是很遙遠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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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自己由於經常需要四處旅行的職業特性,會讓這種節奏變得較不明顯;但這回被迫到別人的家裡去寄宿半個月的體驗,才讓我發現自己有多麼習慣這樣的生活節奏。 耳機裡播放著 Ed Sheeran 的 Thinking Out Loud,公車站旁那家固定造訪的早餐店和在 74 號公車上頭那 20 分鐘的晨間閱讀;好像只有像這樣子開始一天的活動,才有在軌道上行駛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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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有家歸不得的窘況,總算也是安然無事地過去了。但這段短暫在外頭流浪的日子,卻讓我有了一些對生活和人生的不同領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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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老宅的屋頂剛被工人給拆掉時,我心裡最大的擔憂,不是室內被破壞的裝潢要花多少功夫才能回復到原來的狀況,而是即將發佈的陸上颱風警報和頭頂上那層明顯無法抵禦風雨的塑膠帆布。 現在回想起來,還好颱風夜有從裡頭逃出來;還好同鄉的兩個晚輩恰好也都在台北工作;不然,真不曉得能去投靠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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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一段有家卻歸不得的期間,感覺就像是老天爺刻意地在提醒我,一個人不論再怎麼獨立,再怎麼堅強,總也會遇上需要他人協助或幫忙的時候。誰能料到這窮酸貧苦的房東,屋頂剛拆颱風就來,廉價工班的施工進度又誇張緩慢;於是我在別人家裡寄宿的日子,便也就這麼一天天地延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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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股不知道何時才能恢復正常生活的不確定感,讓我回憶起了三年前公司剛成立時的日子。那時工作同樣處於流放狀態中的我,被溫董和 David 給勸了回來,但雖然人已回到了辦公室,心裡卻充滿了疑惑;好奇這家公司能夠撐多久?好奇自己能夠撐多久? 陣亡,似乎只是誰先誰後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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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在溫董病逝的消息傳開後的樣子,就像是被拆掉了屋頂的公館老宅;曾經不起眼的,理所當然的安穩和熟悉,竟是讓人如此懷念。 許多人等著看 David 的笑話,許多人等著接收溫董累積下來的客戶和資源,許多人等著看我們樓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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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館老宅的屋頂終於給建好了,非但如此,連天花板也全翻了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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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是工作或生活,幸運地,似乎都已回到了熟悉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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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你的文章,有一股很溫暖的感覺 ☺
竟然有此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