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中四年(嗯,我一共讀了四年),應該可以算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時期了吧?那段既沒有父母約束管教,也沒有能力分辨對錯是非的茫然歲月,每次回想起來,總覺得充滿遺憾,怎麼會渾渾噩噩地把大好的青春就這麼蹉跎掉了?上學四年期間不僅書也沒念,就連玩也沒玩;國一時積極地和不良少年交朋友,希望能成為這些壞孩子們的一份子,豈料最後在學期結束時被拉到垃圾場後頭被眾人圍毆。在心灰意冷而且缺課時數超過二百小時的尷尬狀態下,接受了班導換一所學校重新開始的建議。
我不太記得為什麼當時不想去上學,但為了不去上學,我幾乎是想盡辦法,甚至早上先假裝出門,然後再偷偷地從隔壁廢棄的鐵工廠爬上車庫的屋頂,然後抓著二樓鐵窗的欄杆攀爬到三樓的露台,接著便躲在露台的角落等父親出門上班,再開門回到房間裡去。逃學以後都做了些什麼?我已經沒有任何印象,而且當蜘蛛人的日子好像也沒有維持很久,因為某天在露台上聽到從屋內傳來父親的叫喚聲時,我便知道東窗事發了。
即使換了一所新的學校,也沒能重燃我對學習的興趣;即使不再想方設法逃學了,但心中仍然對成為不良少年有著難以言喻的強烈嚮往,仿佛只有當一個壞孩子,才能嚇阻其他人輕蔑的眼光。結果,是幾乎什麼也沒有學到,便從國中的技藝班(放牛)畢業了。
長達四年的空白,讓我之後的求學過程吃了很多苦頭,但隨著自己和他人的差距一年一年地持續縮小,我逐漸明白了懷抱希望的重要性,因為讓我全面擁抱學習的關鍵催化劑,就是自己有朝一日或許也可以被允許擁有夢想和志向,或者至少可以不必再如過去那般迷惘。
因為新冠肺炎疫情所造成的這段空白,至今仍是進行式,我曾擔心這樣停滯的狀態時間長了以後,會再也回不到過去的常態;同仁們因為反正沒事做而自行放鬆的標準和儀容,會不會也就這麼一路崩壞?因為疫情的緣故,我想很多老闆們可能不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是乾脆把兩隻眼睛都閉上,因為如果這時候還盯著所有人看,越看越鬱卒的結果,最後很可能就會心一橫把大部分人或所有人遣散,然後心神安寧地慢慢等待疫情結束後,再考慮是否要重出江湖。
日前聽聞和公司淵源頗深的一家業者將在月底暫時結束,但雖然口中說是暫時,也保留了公司的牌照,卻不只解散了團隊,還將辦公室退租,並讓二手商來收走了辦公桌椅,因此除了負責人之外,大概沒有人相信這是暫時的別離。旅行社的倒閉潮迄今之所以沒有出現,我猜想大概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吧,將人事精簡到極致後(歸零),用龜息大法繼續存活的旅行社家數,即使沒有成千,肯定也有數百。
和年少時的那段空白比起來,疫情所造成的這段空白似乎容易應付多了。那時候面對的是漫長無盡的一片茫然,現在面對的則是可以估算、衡量衝擊程度的虛耗空轉;前者是根本找不到生命的出口,後者則只是出口暫時被堵住,被迫待機罷了。
但這兩段本質上完全不同的空白,卻有著一個共通點;要能找到出口的關鍵,都是對未來所懷抱的希望。如果不是在求學的過程中得到了師長的鼓舞和啟發,對自己的未來產生了希望,年少的那段空白便會不斷地擴展下去。因此我深信要走出眼前這段空白的重要關鍵,同樣也是必須對未來滿懷希望,因為有了希望,就能產生信心,有了生存的信心,才能甘之如飴地相信眼前的崩壞不會對團隊造成永久性的傷害,相信假以時日我們便能東山再起。
自 2006 年入行,一晃眼便也已經十四年了,雖也不排斥做其他工作,但總覺得似乎沒有別的行業比旅遊更適合自己了。日前和友人聊天時半開玩笑說如果疫情意外失控,公司最後撐不下去解散了,我大概會考慮提前退休,然後找個山明水秀的地方開始「第二人生」。
希望第二段空白早點結束,可以的話,第二人生也不要太早開始。
你第2人生可以當作家.拿金鼎獎.在旅行社.埋沒了你
如果能抱持著這樣的信心,第 2 人生應該就可以無往不利了吧!
旅行社工作提供了我人生難以取代的重要養分,成就了我,沒有埋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