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漢那角 Hannah Point 是李文斯頓島 Livingston Isalnd 南端一處狹長型的半島。 這是一個相當受到南極探險船歡迎的登陸地點,也是南雪特蘭群島地區生態最具多樣性的地方,相當值得一訪。 但由於漢那角上可供遊客走動的空間較狹窄,因此南極公約組織對於每日可以上岸的遊客人數有著嚴格的規定,因此並非每回都能有機會造訪。(我第一次去南雪特蘭群島時,就沒有到漢那角)
在漢那角最搶鏡的,當屬脾氣暴躁的象海豹;牠們不但成群地擠在一起睡覺,甚至還會此起彼落地發出如雷般的沙啞叫聲。 在這裏通常會有20幾隻,有時甚至更多的象海豹會慵懶地趴在沙灘上來舉辦海豹版本的「我是歌手」比賽;但除了小心翼翼地踩在被企鵝糞給鋪滿的巧克力色山坡上的遊客之外,似乎並沒有其他聽眾對象海豹的歌聲產生興趣。 身材短小的企鵝們從這群引吭高歌的龐然巨物旁經過時,連頭也懶得動一下,就這麼視若無睹地走了過去。 我雖然很想仔細地聽一聽牠們究竟在唱些什麼,但滿地溼滑的企鵝糞實在是讓人感到相當地不自在,因為如果在這裏不小心跌倒的話,下場肯定很慘。
「小心,千萬不要摔跤了哦,不然就會變成塞郎(台語)」我一邊喃喃自語,一邊謹慎地前進,這是我在南極最不想要滑倒的地方。
在島上除了象海豹之外,也有上千隻的紳士企鵝和帽帶企鵝,偶爾還會有一、二對的通心麵企鵝混在其中。 我試圖在企鵝堆中尋找通心麵企鵝,但一眼望去地上全是沾滿了巧克力醬的小傢伙,如果通心麵企鵝真的在這裏頭,我想應該也很難認出牠們來;因為只要牠們跌了一跤,眉間的那幾根像麵條的黃色羽毛,就會像放進過 Chocolate Fondue 裏的水果丁,從外觀根本分不出來是什麼。 平常總希望企鵝能主動靠近一些的我,遇上了這票正在洗巧克力浴的企鵝們,頭一次希望牠們離我越遠越好…。

在漢那角除了象海豹與企鵝之外,在半島上一處名為渥克灣 Walker Bay 的地方還有一個露天的化石博物館。雖然稱為博物館,但其實只是地質學家們將在附近所發現的各種化石,集中放在一塊形狀類似桌子的大石塊上頭,並不是座真的博物館。 卡洛斯接替了引路的彼得,在渥克灣為我們講解各種化石的由來;同行的香港領隊溫蒂則自告奮勇地為團員來進行簡要的中文口譯。 我難得有可以開小差的機會,於是決定趁大家在進行地質教學的時候,到附近去閒晃一下。
首先吸引住我目光的,是一隻獨自躲在石堆旁打盹的象海豹。象海豹的脾氣極差,因此探險隊員總是再三叮嚀乘客們不要太過靠近這些龐然大物。 如果說食蟹海豹天生長了一對水汪汪而且惹人憐愛的眸子,那麼象海豹的便是一副耍狠的倒三角討債眼神。 牠們只有在閉上眼睛睡覺時,才會感覺比較容易親近,每回一睜開眼,彷彿就像是用眼神對你說:「好膽再吵我看看…」



由於漢那角是我第二次南極探險行程的最後一次登陸,之後便要再度穿越德瑞克海峽,回到烏蘇懷亞去。 雖然這一次去了許多上一回沒有機會造訪的地點,但我總覺得還不過癮,希望還能有機會再來,最好還是長天數包含了南喬治亞和福克蘭的行程。
返回著陸地點的途中,我們又經過了那片泥濘般的巧克力浴場。 我伸長了脖子想試試能不能找著混在其間的通心麵企鵝,但在鵝堆之中,只能瞧見黑、灰、白、褐四種顏色和零星幾點不小心走進浴場的紳士企鵝的紅鳥喙,完全沒有黃色麵條的蹤影。
我不自覺地輕嘆了一口氣,似乎並不是遺憾沒能見著留著黃眉毛的企鵝,而是即將要離開南極,再度回到文明世界去。 第一次來南極時,只覺著心裡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給撼動了,但又不確定那是出自於何處。 第二次來南極,同樣能感覺到那股驚奇,而且心念的輪廓比第一次還要更加清晰。 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自由奔放,一種無法形容的曼妙空靈,一種如夢似幻卻又再真實不過的劇烈感動。
自第二度從南極歸來,已有月餘的時間,每次落筆記錄自己在極地的見聞,都讓我回味不已,總盼望著有天能夠再次去看看這些冰山、鯨魚和企鵝老友們。
可以去兩次南極,已經是近乎奢侈的好運氣。 但基於某種原因,我總覺得我和南極的緣分還沒有完全結束,在將來的某一天,我想我一定還會踩在南極的雪地上,聽企鵝唱牠拿手的那曲「望你早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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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那角影像集】
對「【南極】漢那角的巧克力浴場 Hannah Point」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