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mpede

昨天夜裡久違地失眠了，每次會睡不好，通常都是腦中思潮翻騰不歇，想著想著便越睡越醒。那昨晚想些什麼呢？好奇在一個全民瘋賭的氛圍下，把許多公司的股價炒到難以想象的高點後，最終究竟由誰來埋單？也許是因為這個問題實在太有意思了，因此不想則已，一想便欲罷不能，於是便試圖尋找現實生活中相近的案例來進一步分析。

最近有人把過熱的股市形容成賭場，似乎恰當也不恰當，從投機面來看，透過當沖或頻繁進出買賣股票進行套利的行為，基本上和去賭場下注骰子比大小無甚差異。當周圍的人都喊開大、大、大…，然後結果也真的一直開大的時候，準備下注的你也就跟著押大，雖然起初是抱著半信半疑的心態下注，但當押中結果並且贏回的是真金白銀的時候，你心裡的疑慮便消失大半，然後不斷在周遭開大、開大、開大、開大… 的聲聲慫恿下，越來越確信自己的賭運和膽量。

但和進賭場與莊家對賭不同的是，當賭客押中時，彩金通常是由賭場賠給下注的人，但玩股票的人雖然感覺追漲跌的過程和骰子押大小類似，但想領取彩金時卻不是直接找莊家拿，而是要把手中累積了彩金的賭票，設法賣給其他願意接手的賭客；而且這個賭場內大多數的賭客只能押大，當結果不開大的時候，如果不想輸錢，不但要忍住不賭，而且還要趕快把手中的賭票賣掉，否則就有可能產生損失。

換句話說，如果純粹從賭博的角度來看，其實專業賭場的制度設計還是比股市要來的公平多了，起碼沒有那麼多的限制。我這麼說，不是主張賭博比玩股票好，而是認為把股市當成賭場的投機行為，要能成為笑到最後的那個人的難度，實在是太高了。

有一則國際重大意外的新聞昨晚一直在我的心頭縈繞，內容是以色列篝火節活動釀重大踩踏事故，造成 44 死逾百傷的消息。事故發生的原因初判是人群過於擁擠，跌倒後引發踩踏一發不可收拾。Stampede 這個英文單字的意思是狂奔；奔逃，蜂擁（尤指獸群或人群因恐懼引發的），我心想龐大人潮和資金追逐幾檔熱門飆股的後果，會不會也發生類似的奔逃現象，然後哀嚎遍野？

如今在股市中朝聖的股民，創下歷史新高，大學生、菜籃族甚至不同年齡的小白們，全都可以透過股市交易快速地獲利；大家喊會漲、會漲、會漲的股票，也真的就一直漲了又漲，各路股神們也越來越確信自己的賭運和眼光。大學生心想，我反正只賺波段，在形勢苗頭不對的時候就先跑；菜籃族被收割的次數多了以後，也慢慢明白同樣的道理，賺了就跑；留下股齡尚淺的小白們擔負最後一隻老鼠（韭菜）的重責大任。但小白真的白嗎？這些網路原生世代吸收資訊和知識的能力絲毫不容小覷，他們似乎也知道不要當最後一隻老鼠的重要性。

因此當苗頭一但出現不對的跡象時，幾乎是所有人都朝出口的方向奔逃。途中如果有不小心跌倒的，就很可能和以色列篝火節活動的重大事故一樣，被活活踩死、踩傷。

今天台股盤中跌幅最大時一度逾 550 點，我前一晚的預感居然真的應驗，長期信奉「大跌買好股」原則的我，於是在眾人一齊往出口奔去的同時，勇敢地往火坑走去。